“我觉得师父很缺德,”我说。
他微微愣住。
“不过比起师父的缺德,那弟子更是不讲武德,发现打不过便以除害为名拔剑来刺,完全没手下留情的打算,剑剑皆往三师兄的要害挥去,”我继续说,“直到最后,三师兄既没下杀手,师父不也以扭曲的方式保全了他的名声?所以相比之下,谁更缺乏公德心显而易见。”
我一股脑儿地把自己的看法全吐出,但讲到一半我才想到,虽然师父保证说不会夹我手指,但他没说不会罚我跪在铁蔟上。
我怂了,但来不及了。
“莺莺,”师父沉默良久,轻轻唤了我的名字。
“是……是!”
“谢谢。”
“………?”
我愣住,没想到师父会跟我道谢,我都已经在思考如何在裙里藏铁块护膝。
“其实为师在你面前一直有所保留,就是怕你才入门没几天便被吓着,这下为师可以彻底放心了。”
他再次拈起一张瑞香纸,打开屉子,往里头拿出一罐精致的白玉瓷瓶,用毛笔蘸了里头红褐色墨液,书上几行字,最后轻折出只柳莺后朝它吹气。
纸折的柳莺在被注入生气后,扭动翅膀,好像是在习惯新生命。
接着,它瞅了我两眼,一脸鄙视,没有像刚才的纸鹤那样展翅高飞,反而吱喳一声,跳到我头上。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它没有要变回去,也没有要消失的意思,就这样待在我头上。
“呃,师父,这什么意思。”
“从今天起你正式入门了,这是为师给你的贺礼,”师父微微弯眼,“放心,旁人看不见,总有天会用上它的。”
“不,师父,你先不要跟我说未来,我现在就想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
师父对此没有多做回应,只是又抿起唇角,从外衣掏出一件物什交给我,双手覆上,他起身凑近我,薄唇轻启,在我耳边暗暗低笑道,“为师个性有问题,还请你在未来的日子多担待。”
………
我不知道后来自己怎么走出惜字堂的,我只知道当我打开手上的物件——也就是稍早那封丢失的信,就见上头多了道苍劲有力的字迹写着“莺莺没试过,怎知道为师行不行?”
我羞愧地蹲在地上,想立刻挖个洞钻进去永不出土,但仔细一想入土为安终归不是办法,应当还有个更实际的方式。
所以我回到房内,将传奇和头上的纸扎小鸟塞进行囊,留下一封辞别信,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土豆,这么晚这是准备去哪?要去吃夜宵?”大师兄双手攀在我的窗上,“阿京刚刚把我果子全吃了,明早的饆饠没有馅儿吃不了,我才正要再去摘点,如果你饿的话要不要跟我去?”
…这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而且饆饠这么难的食物他竟然能做得出来么。
大师兄,真是浑身充满未知数的男人。
“……我刚刚吃很饱了,谢谢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