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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第五章 舜耕山麓

上部 第五章 舜耕山麓

五更时分掌笠便起床,在院中练完了一套拳法和一套剑法,方见王劭打开房门低着头,步履拖沓地缓缓迈出房门,看似有些无精打采,便上前询问:“敬伦君昨夜睡得可好?”

王劭抬头看到他,本想举手施礼,听这么一问,双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现在为止,他还有点恍惚,真的不想从梦里醒来。王劭一只举起的手顺势扶了额头说:“昨日有些醉了,起来晚了。让择尚兄见笑了。“

王劭举手时衣袖带起一丝香气,虽然很淡,掌笠还是闻到了,那香气,似乎哪里闻到过,想不起了。掌笠暗道,王劭纵然才学八斗,人品端庄,毕竟是世家子弟,难舍风流之气。见他眼下有一抹暗青色,只道他昨天不胜酒力,醉酒。

他哪里知道,王劭这哪是喝醉了,分明是梦醉了。

”无妨无妨,其他人我也没催他们。今日休整,不急。” 听闻此话,王劭才发现院中只有他二人,并未见其他人,连平时紧跟左右的掌狯都没见。

走到客厅,原来众人早就聚在这里了,大家正在讨论石室中所见,各抒己见。见两位大人走进来,都起身施礼。

有店小二端上茶,王劭抿了一口说:“麻烦换一杯浓茶。”他需要尽快提提神、进入工作状态才行。旁边跟随的工部小厮偷看了一眼王劭,心想:“公子从不喝浓茶,今天这是?怎还熏了香么?”王导家随是世族之首,但遵从儒学、家教极严,除了檀香,其他味道肯定没有的,况且出来办事,也没见带着香啊。王劭余光扫到小厮盯着他,侧目”嗯?“了一声,小厮赶忙低头。

大家已经把这两日所获之物都收拾停当,等着听候下一步吩咐。

掌笠对大家说:“淮水离此不远,午后我们先去淮水那边看一下。汲丹室的东西和尸首,先留在馆驿封存。另外一半的人,留下来看守东西,当地的道观打听一下,看是否知道关于侏儒道士的事,还有查一下铠甲和大刀。三日后我们回来汇合,再做上商议。”大家领命去了。

掌笠和王劭说:“如果敬伦君还二日醉,不如再去休息休息,离午时还早。“王劭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真的没事了。“掌笠看着他笑了一下。

绕淝河水、过寿阳古城,穿八公山,就是淮水河了。一行人催马扬鞭,很快就到了。

淮水,“四渎”之一。周天子曾祭天下名山大川,封五岳四渎。《史记·殷本纪》曾记:“东为江,北为济,西为河,南为淮,四渎已修,万民乃有居。”诗经《尔雅 释水》曰:“江、河、淮、济为四渎。这四条大河皆为流入大海之河,所以称之为渎。渎者,通也,意思是通中国之垢浊,民陵居,殖五谷也。江者,即长江,贡也,珍物可贡献也。河者,黄河,播也,播为九流,出龙图也。淮者,淮河,均其务也。

幽冥船第二次出现地,在淮水旁的舜耕山。这里离淝水不远,看来幽冥船应该是顺着淮水而下的。

舜耕山,远眺成掌形,从绵延起伏的丘陵中,突兀而起,直插苍穹。虽不高,站在山脚仰视,却也有种震撼之感。

掌笠环顾远山,问道:“舜耕山?与舜帝有关吗?”

“是的。此山正与舜帝有关。此山原本叫历山。相传古时,虞舜从北方一路行来,见这座掌形山脉树茂林丰,竹影婆娑,且前有田畈,旁有河湖,可耕可渔可陶,便在此定居下来。他不但教当地百姓学农学渔学陶,还每天跪在地上对着上天哭泣,替父母分担罪行,自我引咎。因此舜的孝心感动了上天,贤名远播四方。远在北方的尧帝闻知后,跋山涉水,南巡访舜,请求舜下山辅佐朝政,舜始不肯。后尧帝再三恳请,舜感其诚,出山理政。后尧帝又毅然决然地将帝位传给了舜。舜继位后,不负众望,披荆斩棘,治熏风,除水患,开辟了“尧天舜地”之盛。而此处也因此被称作舜耕山。“

听了向导讲了这舜耕山之名的由来,掌笠感叹道:“果然又是一处地灵人杰的隐秘之处啊。”

王劭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此时方回归正态。他接口到:“傍淮水,依历山,南低北高,东西龙形,的确是一处风水之地。只不过并未听说淮水附近有大墓之传闻。”

“敬伦君还会风水玄灵之术么?”掌笠回头问到

“非也非也,有位好友修玄学,我也只是听其说起,记了一点皮毛,胡乱说起而已。”王劭说到好友二字时,下意识一顿。

众人提议在此稍作休息,顺便也可以领略一下这灵山之秀。王劭望了一阵山,但见山腰处隐约露出几处庙堂飞檐,想必是什么观什么庙吧。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去拜一拜了。

离此最近的便是淮南郡界。淮南,自汉便是王的封地。最著名的便是那淮南王刘安了。

进了城,街道上异常繁华,店铺林林总总,人流熙熙攘攘。街边有人在叫卖柑橘,王劭命人卖了一些,分与大家。他挑了两个大的,策马来到掌笠身旁,把柑橘一掰为二,自己吃一半,另一半递过去:“这桔,生于淮南为桔,生于淮北则为枳。择尚君,没想到这深秋之际还有柑橘可吃,尝尝味道有何特别。”掌笠本想接了,但一伸手,看到手上有些乌涂,想起一路上握缰驰马,有点犹豫要不要伸手去接。王劭好像看出他的踌躇,竟然用手掰了两瓣,探身递到掌笠嘴边。掌笠被着举动有点惊了,但毕竟是身经数站的老将了,他心里惊脸上却丝毫没有变化,凑过脸张嘴一口咬了橘瓣,若无其事地嚼起来。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两个橘子默默地吃完了,王劭才催马往前,两人都一言不发,若无其事。

望着王劭在马背上挺直的身影,掌笠有点恍然,也许这些世家子弟都是一样的不拘小节吧。他摇摇头,口中甘甜的橘香还在。。。

在馆驿安顿好,天色尚明。掌笠居然让大家自由活动。这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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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并不稀奇,毕竟收了工都是自由时间,但对于军纪严明的掌家军来说,这可是难得的破例,一年也赶不上二次。掌狯要求大家 必须在亥时之前回,否则领罚,话音未落,众人就已经三三两两奔出了门。

晚上的淮南城比白天的还要繁华喧闹几倍,虽然天还未暗,但家家店铺已挂起高盏红灯,开始了迎来送往的准备。往来的人们映红了脸颊。街道两旁各种店铺,吆喝声、叫卖声、嬉笑声组成了一曲流动的唱音,和着穿过古城的潺潺淮河水,好一个“人闲五六家,暮对淮水霞。”。

选了一家酒楼,大家围坐了几桌,因为掌笠和王劭为官,自然不敢与他们同桌,给他二人单开了一桌临河的雅座。今日王劭主动请客,让大家尽情点酒点菜。这边王劭给掌笠把酒满上,两人举杯对饮。开始二人谈一些关于案子的看法,聊着聊着便开始聊起各自的兴趣爱好。当听到掌笠也喜音律,王劭很高兴,说自己学过短箫,掌笠则说自己会弹琴一二。二人越喝越兴起,越聊越投机。王劭说:“原以为择尚君行武之人,定是严肃至极,不苟言笑。今日原来也是风雅中人,且醇厚亲和。”掌笠说:“我也没想到敬伦君私下里也是活泼潇洒之人。”两人酒杯一碰,会心笑了起来,惹得旁边桌的手下们都扭过头,不知道两位大人谈到什么那么开心。借着说笑,掌笠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今晨闻得敬伦君有淡淡香气,现在也未曾散去,不知熏的什么奇香?”王劭一惊,急忙举袖闻了闻自己的衣衫,果然有淡淡香气,居然一路骑行也未散去,奇怪,怎么梦中的香气变成了真的?他自己也迷惑起来,不知怎么回答,支吾着说:“我哪里带着什么熏香,估计是不知蹭到什么香花植物了吧。”掌笠听了没有再问。

酒足饭饱之后,有人建议登舟夜游淮河,立刻有人呼应,并征询地看着掌笠和王劭。王劭眼有些醉意:“主意甚好。择尚兄,应不应?”掌笠点点头:“你们去租了船,我们在这桥上等便是。”众人边去找船家租船。

掌笠和王劭留在岸上,二人信步走上轻湿的石板桥,望着倒映在墨绿色河水中的灯光摇曳,秋风袭过,酒意摇摇,醉眼惺惺,一扫几日沉闷与压抑之感。

“今秋得佳日,登桥赋新诗。

露凝有良月,酒斟相呼之。

招摇西北指,闲暇辄相思,

只闻素心人,言笑无厌时。”

王劭背着手,清朗柔声的吟起诗来。此景此音,掌笠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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