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人哪来的自信,更不知她的生活已经是完美了,为什么还要惹事生非,执着于那个实验区。
砸了监控的胖子,从一楼厕所的窗户翻了进去,将自己裹了一身的棉花,全掏了出来,冲进了厕所里,扔了帽子,又将卫衣脱下反穿,没多时,出来的便是一个清瘦的小伙子,在盘问之下显得懵懂不安,又有三分好奇,轻松便过了关,无人将他和监控中的胖子联系到一处。
夜里闹得有些晚,陆谨言次日醒来时已经不早了。
七楼的十五床上,原本平躺着睡的二人,已经成了互相依偎的姿势。
陆谨言枕在秦潇胳膊上,脑袋埋在颈窝中,不安分的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像是整个人缩在了她怀里。
她悄悄收回了手,揉揉眼睛,这才确信自己是真的睡在她怀中,脸色噌得红了。
两人之间距离,只需要再往前一点,就能吻上去。
目光紧紧盯着微启的粉唇,陆谨言到底还是有贼心没贼胆,按捺住了心里的念头,只偷偷吞咽下了一口口水,一点一点往后挪。
秦潇几乎是半挂在床边的姿势,若不是病床有扶手拦着,怕是早就滚了下去,陆谨言有些不好意思,从二人姿势上看,不难知道昨天夜里,自己是如何作的妖,不禁心虚缩了缩脑袋。
“早。”秦潇睁开了眼睛,其中却并无半点刚睡醒的困意。
“早……”陆谨言干笑着同她打了个招呼,缩在了床边,面上尴尬。
秦潇倒是面色如常,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麻的身体,轻皱了皱眉头,似点评一般,撂下一句:“你睡相不太好。”
陆谨言扁了扁嘴,恨不得一脑袋撞在墙上,心里盼着此时来点什么破事,给这人招走才好。
她心里才念叨完,便听见走廊里忽然传来两声惊呼,随后一阵吵嚷,听动静就在七楼。
陆谨言拧了眉头,诧异道:“我乌鸦嘴这么灵?”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陆谨言连忙摇头,跳下了床拉她往声音来源处走去:“去看看!”
秦潇微微有些不情愿,可看女孩神采飞扬,眉眼灵动,心头无端涌上一点羡慕,忘了挣扎,任由她拉扯着靠近那吵闹之处。
九床的老太太咿咿呀呀不知说些什么,情绪激动,不时拿头撞着墙,看护她的护工正给旁人诉着苦,展示着自己被病人打翻粥碗而烫红的手。
“昨晚那些人来闹,吓到她了,一个劲找她家人,今天醒了又闹!怎么哄都没用!你看我这手,就是她泼的!”
护士举着小针筒匆忙走了来,想上前给病人注射镇定剂,秦潇微蹙着眉头看了一眼那剂量,拉住她问:“今天的值班医生是谁?”
护士一见是秦潇,顿时如看见救星一般,忙道:“值班的陈医生今天提前走了,白班还没到,我也没办法。”
“她的药吃了吗?”
护工答道:“昨晚的吃了,早上没肯吃。”
秦潇蹙了蹙眉,看着护士手中的针管,说:“先收起来吧,不要什么事情都靠镇定解决,让她吃了药再说。”
秦潇靠近了床上的病人,半蹲下和她平视,温柔开口道:“阿姨,我们吃好吃的了。”
那病人一见那药瓶,脸色立刻差了,伸手就去打秦潇抓着药瓶的手,不知说着哪里的方言,只勉强能听懂一两个字,似乎是嫌苦。
“甜的。”秦潇将药瓶举到两人中间,摇了摇,耐心笑着又强调了一遍:“甜的。”
病人呆滞着看她,似有些不信,秦潇便倒出了一颗药,假装送入口中,咂巴了两下嘴,又强调道:“甜的。”
那病人总算信了,拿了药塞进口中,苦味四溢,顿时便想吐掉,秦潇早有准备,摸出口袋里的糖,一把塞进了病人口中。
那病人起先抗拒得厉害,又哭又喊,又抓又挠,将秦潇那只胳膊抓得满是血痕,待到口中甜味化开,才平静了下来,眼中满是惊恐,似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敢看秦潇,只嘟嘟囔囔重复着:“甜的,甜的。”
秦潇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不顾那病人满身撒的稠粥,轻柔抱了抱她,安抚着拍着背,病人被这情绪所感,渐渐温顺了下来,口中仍旧用方言说着众人听不懂的话。
秦潇虽然也听不懂,但顺着她不时点头附和,仿佛与她沟通上了一般,直哄得她躺下睡着,秦潇才松开了病人。
这样的事在长川病院每日要发生无数次,这般安抚下来花了很长时间,门外几人早已散去,只剩负责这个病人的护工,和陆谨言。
秦潇走到了门口,面上的温和神色尽数收回,沉这一张脸,对那护工道:“多一些耐心就能做好的事,你不愿意做,可以不收她家人的钱。”
护工脸色顿时不好看,可又得罪不起秦潇,只得悻悻回了病房。
陆谨言低头愣愣看着秦潇的手,伸手想去捉,却被她躲了躲。
秦潇安抚笑了笑,说:“没事。”
陆谨言看着满是红痕的手,没好气道:“你管这样叫没事?”
说完一把拉了她另一只完好的手,拖去护士站,找了碘伏替她消毒。
秦潇试图反抗过,可这小姑娘的力气却比自己大许多,便也由她去了。手上虽然看着有些狰狞,但大部分都只是皮下出血的红痕,只有两三处破了皮,不时传来刺痛。
“忍忍啊,马上就好了,也不知道她手摸了什么没有,有没有细菌,这么多伤口,居然也能说没事!”陆谨言一边涂涂抹抹,一边抱怨着。
秦潇看着她眼中藏不住的心疼,神色忽然怔住,一把抽回了手,变了脸,生硬又冷漠道:“谢谢,我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