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张纸张已经有些微微泛黄,就连上面的字迹也有些微微的褪色,不难看出这张清单已经有些年头了。
不等顾砚书提问,顾砚礼便已经先一步给出了说明:
“这是大哥给你的嫁妆。”
“嫁妆?”就算是嫁妆,这似乎也有些多了吧?
“你这次是嫁给三皇子做正妻,寻常千金嫁给皇子做正妃,嫁妆也不会少……”
顾砚礼说到这里顿了顿,接下来的话虽然没说,但意思却十分明显。
寻常闺阁千金嫁给皇子,为了脸面也会备上丰厚的嫁妆,更别提顾砚书还是男子了。
“就算这样,也多了一些吧?”这道不是顾砚书推辞,事实便是如此。
先不说那银票,就说那两张清单,上面就已经有不少东西,什么店铺田庄,还有什么古玩字画……
“不算多,圣上已经拟好了圣旨,等到明日你们成婚的时候,便会封三皇子为厉王,这嫁妆完全可以按照亲王妃的礼制来。”
说到这里,顾砚礼的语气中甚至还有一丝遗憾。
倒不是顾砚礼不想按照亲王妃的礼制给顾砚书准备嫁妆,而是他确实已经拿不出来了。
现在放在顾砚书面前的,几乎已经是顾砚礼能够拿出来的所有东西了。
而这一点,也瞒不过顾砚书。
因为在仔细看过顾砚礼送来的这沓东西之后,顾砚书很快便发现了不对。
那些银票和房契地契以及身契便不说了,就单单说那两张清单。
新的那一张清单,应当是三皇子府那边送来的彩礼。
从清单的内容便能看出,三皇子那边送来的彩礼,顾砚礼是一件也没留下,全都给了顾砚书。
对于这一点,顾砚书也没有什么异议。
因为在天齐国,不仅仅是顾砚礼会这样做,但凡是有一点头脸的家族,也不会留下男方送来的彩礼。
问题的关键,是在另外那张有些年头的清单上——
“这是母亲当初的嫁妆单子吧?”
顾砚书捏的那张有些微微泛黄的清单,虽然是在询问,语气却很是笃定。
“没错,”顾砚礼没有否认,“我原本是想着等过两年你娶妻的时候,再将这嫁妆给你,也是一样的。”
“大哥把这些都给我了,自己怎么办?”
顾砚书只不过粗略翻看了一下手中的嫁妆单子,就几乎可以肯定,当年顾夫人的嫁妆,顾砚礼没有给自己留下分毫。
要知道顾夫人出自皇商穆家,是穆家的嫡小姐,当初嫁进顾府的时候,可以说是十里红妆。
顾弘济与顾夫人大婚那日,一台又一台的嫁妆,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可见这嫁妆之丰厚。
虽然现在顾砚礼拿出来的嫁妆单子,远不及当初顾夫人嫁入顾府的时候的十里红妆。
但当初顾弘济作为承恩侯爵府即将承爵的嫡长子,会迎娶一个商贾之女,便是当时的承恩侯爵府遇上了一件难事,急需大量银钱打点。
所以在顾夫人进府后不久,嫁妆单子上的东西便去掉了不少,再加上顾夫人离世这十几年来的正常消耗……
算一算,现在还能够剩下现在清单上这些东西,已经是非常不易的了。
现在顾砚礼将这些全都给了顾砚书,顾砚书有这样的疑问也是正常。
毕竟兄弟俩生母早逝,仅仅是靠侯府的那点子月例,根本就不足以支持一个成年的世家子弟的开销,更别提顾砚礼以后娶妻生子,样样都要花钱。
顾砚书可不认为,常欣雅那样的人,会为了顾砚礼打算。
“什么大哥怎么办?”顾砚礼想也不想便回道,“大哥是承恩侯爵府的嫡长子,以后整个侯府都是大哥的,还要母亲的嫁妆做什么?”
从顾砚礼坦荡且理所当然的语气中不难看出,即使没有这道赐婚圣旨,他也是准备将这些嫁妆都给顾砚书的。
意识到这一点,顾砚书的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要知道在这十几年里,常欣雅没少给顾小公子形容当初顾夫人当年十里红妆的盛况。
还说什么顾夫人是顾小公子的生母,现在顾夫人去了,这嫁妆合该是顾小公子与顾砚礼一同继承。
但顾砚礼却一直把持着嫁妆单子,就连顾弘济去问也不肯拿出来,那模样,像是一点给顾小公子的意思也没有。
也就是因为这样,顾小公子一直觉得,顾砚礼这是想要私吞应该属于他继承的那部分嫁妆。
谁曾想打从顾夫人离去之后,顾砚礼容不得他人打一丝一毫主意的嫁妆,都是为了顾小公子打算?
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顾砚礼的这番动作,也的确能当得起一声“长兄如父”。
“大哥……”
饶是顾砚书,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甚至在对上顾砚礼眼中闪烁着的光芒时,顾砚书第一次产生了愧疚的情绪。
这种情况,就像是他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顾小公子的亲情……
想到这里,顾砚书便觉得手中这一沓嫁妆变得异常烫手。
然而还不等顾砚书说什么,顾砚礼便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没有给顾砚书说话的机会:
“前院还有一些事需要大哥去处理,大哥就不在你这多留了,这些东西你都拿好,到了三皇子府上,也会有底气一些,只要你在三皇子府过得好,大哥就会好。”
说完之后,顾砚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顾砚书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