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法宁擦了擦被早上的凉风吹得通红的鼻尖,无比怀念那个叫她滚的师叔。
以前的师叔阴阳怪气,月薪只有一千五,九九六的上工时间,但随时能出门。
现在的师叔总是嘴角含笑,月薪涨到两千,干着零零七的保洁工。
新合同生效,她一天要擦洗三遍暖竹居,背后是疯子师叔不怀好意的笑容,饱受扣钱的摧残,顾法宁觉得,她好像……被剥削了劳动价值。
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望着被一夜风吹落满地的树叶,还有两遍洒扫工作,顾法宁心酸地一吸鼻子,嚯地站起来:“我要合法放假,打工人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然后一转身,看见师叔倚在楼阁门口,黑蟒对她张开血盆大口。
顾法宁立即开始扫地:“我最勤劳了叔。”
小鹤从药房探出头,又急又气:“不要命啦,主子最恶清早吵闹。”
药房很偏,小鹤看不到师叔就在门口,继续叭叭:“待会儿主子要出门,你倒是可以用法术偷个懒,放心我不告诉主子。”
景元化一挑眉尖,很有意思地望了望她。
顾法宁如芒刺在背,拼命扫地,幻想用扫帚的沙沙声掩盖掉小鹤的声音。
但小鹤不知怎么的,今早就是无比话多:“哎,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偷懒,毕竟你从前是修士,突然变成洒扫丫鬟一定很不平衡,对了,你昨天不是还跟我抱怨灵华宗不收人么,那主子的协约结束后,你要去哪里?”
顾法宁几乎折断扫帚杆:你闭嘴!
“你不平衡?”景元化终于开口,“拿着我的钱,还想着去哪里?”
顾法宁握扫把的手心出了一层汗,师叔眼睛昨天才勉强止了血,今天可不能完犊子,师叔一动怒,她不就凉了吗。
好在她白天工作,晚上奴隶学习白月光行为准则,大致摸着了套路——
她想朝外跑,师叔发疯;她干活不利索,师叔扣钱;她说人坏话,师叔阴阳怪气;她认真做事,师叔摸她脑袋,阴晴不定的老人家忽然慈祥起来,她更害怕了。
谁知道老人家对她提高标准后,她做不到惹恼师叔,陷入死循环怎么办,每天精神压力都很大,顾法宁脑壳疼。
与其说师叔喜欢白月光类型的姑娘,倒不如说是执掌生杀大权惯了,不能容忍他人的忤逆。
她唯一的优点也就是像竺岚月了吧。
顾法宁酝酿了一会儿,抬起头不卑不亢地笑:“我心里的确不平衡。”
景元化一怔,讶异地看向顾法宁,没想到向来审时度势的人居然有胆色直视他。
她身上所穿全都按照自己的审美,没有一点儿自作主张的添补,白衣蓝裙,乌黑如墨的发,音色从容宁静,恍惚之间,景元化以为自己再次见到了暗渊中的少女。
顾法宁很平静:“每回看到灵华宗弟子意气凌云霄,我总是想,是我自己不够格吗,明明我也练过五大派的凌霄剑法,他们可以踏剑四方,为什么我只能单看着?”
景元化静静看着顾法宁,心情居然有些微复杂:“我怎么会遇见你……除了样貌,一点都不像她。”
顾法宁很诧异地扬眉:“可是第一次见面您对我说,我就是我,这也很好,您忘了吗?”
还真忘了,对着顾法宁清和的眼神,景元化怔忪一瞬,又恢复阴晴不定:“所以,你就为了出去看花灯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
……师叔祖就是师叔祖,一眼就看出她真实目的。
顾法宁差点舌头打结:“我只是在追求劳务合同的合法权益。”
听不懂她那些冒出来的新词,景元化没细究,倒是觉得修真界几百年来终于有了点变化,居然也遇到了不明白的事物,他开始感兴趣了。
“既然如此,准了。”景元化终于松口。
顾法宁开心地眉眼弯弯,一想协议立即换脸,俨然点头:“您是全世界最好的上司。”
景元化迈步出门,临别时转身,无可挑剔的侧颜在清晨的光下熠熠生辉:“我和你一同去。”
顾法宁:!!
不行,得想个法子拒绝他老人家。
承原道君景元化是书里的四个大佬之一,戏份不多,是四大佬中工具人属性的存在,原文第一次出场便是因为竺岚月。
竺岚月被掌门弟子当众羞辱后大哭离去,偷听到请师叔祖出山能逆势而起,哭着求珩玉真人和她一起来请师叔祖,景元化见到她后大惊失色,又听她的病美人师尊亲昵唤她眉眉,当即疯批性起,不顾颜面和弟子辈的珩玉真人抢人。
于是“顾法宁”又成了被凌虐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