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贵这是不止一次听到“千家破产”的提法了。心里暗记下这件事,大家一起进府,也像知府衙门一样,他这六品通判织造局参议郎,也要打开衙门当父母官了!
虽然,他主要的职责,是管织坊,在松江这地方,想对这些小作坊收税,看起来情况异常的复杂,既要承上,遵循大明律法按既有的规定对那些商户征税,又要对那些欺行霸市,横行不法的商人,对他们下重手,该关押拘捕的都得动手。
一路走来,严世贵已对松江有个大概了解了,这儿的小棉纺作坊,真是星罗棋布,千千万万家都是织坊啊。
松江这地方在几百年前,和现代大上海比起来,显然不能同日而语,而小手工业,真繁荣的时候说个热闹也真是非常了得的。
进了大堂,卷宗室里,有一位同级别的官员,看起来呵欠连天的等了他多时了,见他进来,伸了懒腰笑着道:
“您就是新来的严大人?在下主管河道的周通判,我叫周有才,是负责转交资料的,这些是知府大人派我转你的职责,卷宗,资料都在这儿,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您就问我就是了。在下无能,原来是带管织坊事务的,这活儿啊,实在是多,且不好办!”
“哦!原来是前辈!”
严世贵客气的向他行礼拱了拱手。向手下柳少游一招手:
“周大人在这儿连点好茶都没喝上,来,把咱们从家里自带的茶给大人拿两包!”
马上柳少游拿出来准备好的两个大包,什么茶叶,这是见面礼物的银子,这种工作上交接,一定得把该拿的银子拿出手,否则人家各种为难你,职场经验,严世贵都是有的。
“今后,大人在下有不懂的,一定要多多向你讨教。”
“啊,哈哈,哪里哪里,”这位周通判,一见严世贵拿的包的重量惊人,远超过他的预期,这包是绝对不能当面打开看的,但是这已经够让他高兴了,“严大人我早听说了您参加科举前,就已经名满津门,考场上一篇文章更是京城都震动啊?”
“周大人您就别拿我取笑了,什么京城震动,那都是丢脸的事,今后我们多走动!”
“一定一定!”说话之间,周通判把要转交的不少文件都拿了出来,他也带来了不少的下人,有户籍之类的东西,江南织坊情况真的是非常的繁杂,很多的东西都得由分别的部门下去办,严世贵在这上早定好了方案,柳少游管一个部门,徐谓之主管一个。
要说这南方人就是细致认真,交接这宗事,这位周通判把每个他想到的细节,要点,真是认真的转了过来。
严世贵一时对这人给了挺高的评价:认真,是个非常难得的负责官员。他可以说全部身心都投入在本职事务中。只是,这种纺织事务,涉及到方方面面,大明的税收计算起来繁杂,并且是有名的无效率,这个严世贵是都知道的。
从早晨,大家一直忙到了天快黑!
“大人,吃口饭吧?”柳少游看严世贵手捧了很多的资料,眉头紧锁,累得手都在抖了,“细节的事,不需要您事事亲为的。您在这儿眼看要长期干下去,当官了嘛,就得稳住了不能一曝十寒的。”
“这些事,都是日常事务,但我还有件重要的大案……”
抽了个空,严世贵把柳少游、徐谓之两个手下叫一边:
“翰林编修于慎行大人交给我一个秘密的大案件,有关千家血案的——姓千的一个大户莫名的消失了,现在咱们偶遇的千氏两个姐妹最为可疑。这件事情,急需我们明察暗访,找到线索。”
“另外,您的织机是新式的不如趁机推广和改良,”徐谓之给他出主意,“当地太多各类中织坊,存在大鱼吃小鱼的现象,这是商业自然现象,但是肯定过程非法的。去除杂草,大人您的任重道远。”
“那我们多多查访,我现在也算是父母官了,”严世贵对这心里有数了,他到了大堂,看看上面的大牌匾,“明镜高悬”,心里超得意,他是正牌的朝廷命官了,对着下面空阔的把脸一沉,暗想我也试试升堂问案的威风吧,一拍惊堂木,“啪,来人,把人犯给我带上来!”
“老爷我有罪!”随口一句,严世贵无意瞎拍桌子,这时居然有人上来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