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牙营地,冰墙门楼,看着兀自前仆后继的蒙兀族兵,再看看尤未坠落的日头,居中指挥作战的赤班不禁皱起了眉头。并非担心这场防守战事的胜败,有着特战军兵相助,接近一比四的战损比,令赤班毫无压力,但他所不愿看到的,却是普通蒙兀族兵的大量伤亡,因为那些人或将是赤牙部落迅速壮大的强力养分。
正此时,曹淡不知从哪儿溜了过来,以玩世不恭的口吻,不无得瑟道:“看见那个蒙巴没,目测他与冰墙的最近距离已在八十丈之内,只要你吱上一声,兄弟就负责替你将之做掉,保证妥妥的。”
“得,你不会又闲得想操蛋了吧?”瞥了眼曹淡,赤班咧嘴道,“纵是我亲自出手,没个五十仗也不敢保证射中,咱又不是没有见过你那坑瘪箭术,比我尚且不如,吹啥牛?”
“哼,谁还玩射箭那等老土把式?”曹淡目露不满,瞅了瞅左右并无外人,遂压低声音道,“远程秒杀,咱特战军连狙击弩都快被火铳淘汰了。不过,此番任务要求行事低调,兄弟没怎么带火器,倒还带了些狙击弩。怎么样,偶尔用上几支弩矢,杀上个把人,该不至于叫你暴露吧?”
“嗯...强弩在漠北虽无大量应用,却非绝无仅有,可以一试。”赤班闻言颇为意动,随即,他又眼睛一亮道,“倘若蒙巴毙命,蒙兀残军必然大乱,我等不妨就此组织兵马,候在营门内,一旦你得手,便趁机冲杀出去,必可一举结束此战!”
曹淡对此无可无不可,但赤牙二头领崔啸却是出言道:“如此虽可获胜,但也可能遇上对方绝望反扑,难免更大伤亡,且近半蒙兀人犹在马上,万一他们一哄而散,那就是一两千马贼,日后可够我等头疼的了。”
赤班闻言也皱起眉头,但旋即见到崔啸嘴角的笑容,遂问道:“那么,二弟可有什么别的好主意?”
“等!”崔啸嘿嘿一笑,信心十足道,“蒙兀残军兵马疲敝,更如丧家之犬,内无补给,外无强援,当前一战已是其最后一击,一旦败落,再有蒙巴一死,他们冷静下来,必然彻底泄了最后一股劲儿,难免军心崩溃,甚至自行生乱。而我等只需等到明日黎明之前,他们几无战心且休息正酣之时,骤然发起突击,必可轻取对手,且有望基本包圆。”
赤班略一沉吟,复又问道:“万一他们在蒙巴死后随即撤离呢,我等岂非白忙活一场?”
“不会!”崔啸断然道,“第一,他们家小还在我等之手,难以立即割舍;其次,我等原本仅有两千多人,在蒙兀残军看来,他们剩余兵力并不输给我等,怎会轻易放弃...”
营地之外,眼见大量族兵的伤亡,换来的仍是苦战无功,蒙巴已然双眼通红,可劲的挥刀怒吼:“杀!给我杀!若不夺回营地,我等便将成为孤魂野鬼,冻死在今冬莽原!儿郎们,再给我上啊!”
这一刻,浑不知死亡临近的蒙巴,犹在忙着鼓舞士气,并一个劲的投入更多兵力。而随着愈加忘情的指挥作战,他距离冰墙也在不觉间抵近了七十丈,但他和他的护卫对此并不在意,毕竟草原上最好的射雕人,也无非百步穿杨罢了,而百步等于六十丈。
同一刻,相对于蒙巴位置的箭楼亦或冰墙上,三名特战狙击弩手已在同袍的护卫下,进入了狙杀倒计时。正中箭楼上的正是曹淡本人,此刻的他再不见常日里的懒散跳脱,整个人如同一块不问身边事的岩石,更似与那把大号的狙击弩融为一体,唯有那只对着特制瞄准镜的眼睛,犹在闪着灼灼寒光。
下一刻,就当曹淡感觉到了契机,意欲扣动机括的时候,耳中却听到了右方十余丈外一个特别的弦嗡之声。心中哀叫,曹淡依旧扣下了机括。怎奈瞄准镜中,他那瞄准蒙巴心窝的弩矢,仅仅射中了蒙巴的肩头,而导致射偏的,则是先一秒射入蒙巴大嘴,并致其身体急剧后仰的另一根狙击弩矢。
“真他妈操蛋!”曹淡忿忿放下了狙击弩,瞪眼怒视那位抢了他风头的麾下,还欲用眼神好生斥责其人一番,却仅看见一个缩着脖子离去的背影,只是那厮的屁股,似乎还故意在一扭一扭...
“族长落马啦...族长中箭啦...族长死啦...”且不说曹淡个人那不值一提的憋闷,更憋闷的蒙巴死不瞑目之后,其死讯在蒙兀残军中飞速传开,毕竟这仅是数千人的战场,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想瞒都毫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