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秀才不过是最低阶段的童试,每三年都会举行一次,而若是连这点抗打击的能力都没有,之后的乡试、会试等等,更别想走的多远。
就在陈三思胡思乱想时,陈老爹沉默许久,然后道:“是我的错,咱们不考了,凭着家里的几亩田,也不怕会饿肚子,再不济还有衙门的补助,也不止读书一条出路……”
闻言,陈老娘擦了擦眼泪:“你早就该这样想了,你要是早这样想,三儿也就不用吃这么大的苦。”
整整五天。
除了每日会出门晒半个时辰的太阳,陈三思不动也不说话,大多时候都是独自一人待在屋中,再紧锁房门不许任何人进。
特别是在醒来的第二日,陈三思发现这具身体居然只有十岁,就更郁闷憋屈了……
陈家老两口看的担忧。
这一日,陈老娘交给陈老爹一贯钱,嘱咐道:“咱们今年的收成不错,去镇上买点好的回来,咱们给三儿补补身体,他瞧着实在不太好啊。”
“欸。”陈老爹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三儿最喜欢吃绿豆糕,我也给他买上一些,省得这孩子总是这般。”
陈老娘点了点头:“别省着,该买什么就买什么,总归咱们日后也不必再存三儿赶考的银钱了,不用像前几年那般紧巴巴。”
老两口低声说着什么,没发现本该待在屋中的陈三思忽而出现在他们的身旁。
“要去镇上吗?”
闻言,老两口惊讶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陈老爹心思一动,忙不迭的问道:“三儿也想去?”
陈三思犹豫着点头。
他确实想去,总归要知道这是那一年、是什么地方。
陈老爹与陈老娘对视一眼,后者大气的再拿出一贯钱:“你们爷两儿好好去逛一逛,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两贯钱,也就是二两银子。
这二两银子,甚至不够从前的陈三思喝一杯茶,然而对于这个家庭而言,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毕竟若是省着点用,这两贯钱够一个三口之家吃两个月。
去了镇上,陈三思状似不经意,却是直奔着此处官衙所在的地方,在告示板上瞧见了一张告示,匆忙的一眼看过,隐约能分辨其中内容。
盛安五年,七月初八。
盛安年间?
陈三思眉头微拧,他从未听过。
见他驻足不前,陈老爹也停下脚步,却是看见了旁边的糖葫芦,笑着问道:“三儿想吃糖葫芦?”
不待陈三思回答,陈老爹就乐呵呵的买了串糖葫芦递了过来:“吃吧,从前你可最喜欢吃这甜腻腻的东西了。”
顿时,话说到此处,本想拒绝的陈三思身不由己的接了过来。
他已有许多年没吃过这般黏牙的东西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
因往年受过伤,陈老爹腿脚颇为不方便,走路时一瘸一拐,不得不拿了根拐杖。
糖葫芦在手,陈三思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蹲在路边的小摊上移不开眼。
陈老爹随之看去,见是卖杂书的小摊,微微皱了皱眉:“三儿想买书?”
说着,他已看见陈三思拿起了最角落里的一本小册。
年志,这便是他要的东西。
摊主笑眯眯的道:“小公子果然好眼力,这年志里囊括了直至去年的所有能登记造册的大小事件,一口价,五十文。”
“旧了,十五文。”
从未砍过价的陈三思略微一顿,而后指了指页面的缺失处:“有褶皱,有缺损,纸张粗劣,字迹略模糊,你不卖给我,应当也卖不出去。”
摊主:“……”
狠,真是太狠了。
一张口,便坎掉了三十五文。
摊主为难:“小公子,你总得让我有点赚头啊,要不这样,我也不喊高价,就二十五文如何?”
此话一出,陈三思毫不犹豫的把《年志》放下,转身就走。
见他如此干脆,摊主反倒着急了,忙道:“十五文,就十五文,成交!”
陈三思停下脚步,眼巴巴的盯着陈老爹。
陈老爹揉了揉他的头,数了十五个铜钱交给摊主。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若是一本破书能让三儿高兴些,便是无用也无妨。
父子二人走在街上,陈老爹忽而道:“三儿,爹从前不让你像市井之人一般,是为了你的前途与教养,如今你既不走科举这条路,便要入市井好好学。”
“学什么?”
“学普通小老百姓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