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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大结局(下)

“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秦王福大命大,会没事的。”安乐捏了捏她的肩膀,“今儿要去悬崖底寻人,我们先吃些东西吧,否则也没力气。”

宋以歌没有反对,乖顺的任由安乐牵着她的手,将她引领至大堂中。

风覃也在。

见着宋以歌和安乐并肩进来时,他沉默了片刻,便从凳子上起身,走过去,直接跪在了宋以歌的身前。

什么话也没说,可他们也都明白。

宋以歌垂下眼睑,轻声道:“起来吧,此事与你又没多大的关系。”

“七姑娘。”风覃拱手,再次拜下,额头抵在了冰凌的地面,“都是属下该死,没有照顾好主子。”

“我说了,此事本就与你无关,你又何必非要将所有的罪责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宋以歌的语气依旧平静的没有半分怨怼。

可越是这样,风覃便越是难过。

他宁愿她又哭又闹的,而非这般冷静地没有任何的感情情绪的表达。

风覃咬牙从地面上起身,退至一旁。

宋以歌坐下后,接过了小厮递来的茶水,喝了口润润喉后,才道:“崖底的情况如何?”

“至今未有半分踪迹。”风覃将头垂得更低。

“嗯。”宋以歌又喝了口茶,可坐在她身边的安乐看得分明,她抬着茶盏的手,颤的厉害,“我要亲自去瞧瞧。”

风覃正想说危险,不宜前去时,坐在宋以歌身侧的安乐,已经声音轻快地应下:“好。”

悬崖底灌木丛生,野兽四伏。

他们一路寻过来,也都不知瞧见了多少具白骨,杀死了多少只企图围攻他们的野兽。

安乐有意想让宋以歌开心些,便同她道:“你瞧,我们今晚有野味吃了。”

她虽知道这事安乐的一片好意,可她却恹恹的,提不起分毫的兴致来,但又不忍拂了她的意,只勉强的敷衍道:“挺好。”

多的话,她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安乐叹气,没在故意找她说话,顿时整个气氛便紧张起来。

他们一整日,都在崖底。

可遍寻无获。

直到天黑,这才不得不散去。

三日后,安乐回了金陵,留下宋以歌与风覃等人继续寻着傅宴山的踪迹。

可他们快将西南翻遍,依旧无所获。

三月后,夏日炎炎,安乐担心宋以歌折返西南,瞧着已经快速消瘦下去的人儿时,默默地别了脸,将眼角浸出的泪悄悄擦拭后,这才走向她。

她还是那副平和的模样,只是见着她时,神态中却是难掩的倦怠和无望。

“璎珞。”

入夜,宋以歌站在窗边。

夜色怡然,月华正好。

安乐携了酒来,她将酒推至她的面前:“不醉不归?”

宋以歌神色淡淡的摇头:“不了。”

安乐苦笑着,自个开了一坛,一口灌下去,辛辣的酒味顺着喉咙滑下:“若是一直找不到该如何?”

“那就一直找下去。”宋以歌开口,“我不会放弃,秦王府的人不会放弃,沈州亦然。”

“璎珞。”安乐倾身,手指挽住了她的鬓角的发,“你要真要如此吗?为了一个可能已经不在的人,值得吗?”

“这世间从没什么值得不值得,只有愿与不愿。”

“凌月曾做了一个梦,梦中我死在了金陵的那场大雪之中,殿下借着傅宴山的身份活了下来,那一世,他不曾娶妻纳妾,守着我的墓,一人过了一辈子。”

“旁人儿女绕膝,共享天伦之乐,他一人携酒,独对一座孤坟,后半生伶仃寂寥,你说傻不傻?”

她转头很是认真的看着她,纵然眼中泪水盈眶,却不曾落下分毫。

安乐伸手摸上了她的脸,笑:“的确,挺傻的。

这么多夜的不眠,这么多日的担忧,全都化作一句:“你说,他怎么忍心了?”

忍心将她一人抛在这个世间。

宋以歌望向星河璀璨的无垠苍穹。

春去秋来,转眼三载岁月匆匆而逝。

又是一年春日。

宋以歌没回金陵,而是在西南定居下来,置办了一处三进三出的宅院,在院子中伺候的人,多半也是秦王府的旧部。

今儿,是他的忌日。

她打算独自去山上瞧瞧他。

悬崖上风大,就连杂草也有半人这般高。

她拢着身上的披风,站在悬崖边上,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虽说这些年,他们并没有放弃寻他,可每个人心中差不多已是无望。

原先沈州隔一月便来一次信,到如今半年一次,想来也已经对他还能生还不抱任何的希望。

她面上虽不说,可心中又何尝不是这般认为。

若他真的还活着,又何至于三年不露面?

山风从她的身侧刮过,吹得披风猎猎作响。

她低头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眯了眯眼,无数想要寻死的念头攀附而上,就如一根藤蔓,将她整个人缠的透不过气来。

宋以歌抬脚,似想要往前一步时,倏然一股力道便从身侧传来,接着便是细碎的而尖利的石子压在手臂上,疼得她直拧眉。

还不等她回头,一道加挟着怒气的声音便从她的上方传来:“你在做什么?”

声音入耳,可她却丝毫不觉得生气,她极快的转头,就见一张在熟悉不过的脸正在上方,黑沉若渊的眸子中,满是怒火。

宋以歌张张嘴,可还未出声,泪水便完全不受控制的冲破了眼眶,顷刻间便将她的整个目光糊住,就连他的脸她都瞧不清。

她顾不得痛,连忙撑着身子,用手去勾他的脖子。

他见着她这般急切的样子,纵有再多的怒火,也随之湮灭,他将人拦腰抱着,换个姿势,好让她能坐在自己的腿上:“这么大的人了,还哭成一个孩子,也不知羞。”

宋以歌摇头,收紧了手臂的力道,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肩上。

“这些年,你去哪了?”

“养病。”傅宴山言简意赅的说道。

“为何不回来?”她声音瓮声瓮气的从他的颈间传来,湿意也随之蹭在了他的颈间。

傅宴山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抚着她的背:“伤得太重,才醒没多久,便立马来找你了,璎珞,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我们都以为你……”话到一半,她便没了声音,风声簌簌,耳边也只余下呜咽声。

“我被人救了。”傅宴山说着,从袖中摸出了一枚平安扣来,塞进宋以歌的手中。

入手的样式太过熟悉,她倏然抬头去看,顿时便拧了眉:“这不是我给师兄的那一枚吗?”

“嗯,我就是被他给救的。”

“那他也随你回来了?”宋以歌泪眼婆娑的仰头看他。

“回不来了。”傅宴山叹了口气,用袖子将她脸上的泪痕一点点的擦干净,“他生了病,前些日子病逝了。”

倏闻故人噩耗,宋以歌有些难受的垂了眼,她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平安扣:“那师兄临终前可有什么遗愿未了?”

“他说,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这是给唐衫的?”

“嗯。”

似乎不忍她这般难受,傅宴山抬起她的下颌,低笑:“你就不问问我临终前有什么夙愿未了吗?”

宋以歌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便顺着他的话问道:“嗯?什么?”

“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思。”

长相思。

宋以歌慢慢的笑了起来,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我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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