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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寡妇门前不寻常

有些事情,如果可以倒带回看的话,预先知道事情的结果,然后在去看事情发生过程中每个细节,那么你就会发现,曾经经历过的每个瞬间,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所产生的结果,都是有深远影响的,其后又与其他看似毫不相干却相互关联相互影响,在量子力学中貌似叫做量子纠缠。事情真相有时就是由很小很微妙的变化引起的,随之连带一个又一个相对应的变化,影响不可预估。

比如时间就是一个沙漏,当上面的沙子完全滴落到下面,我们把沙漏翻个个,来个时间反转,倒退回到李芳去世那天的凌晨12点整,把那时发生事件的细节一一细数罗列……那么你就会发现,所发生事件的真相竟然是如此这般,那所谓蜿蜒曲折、扑朔迷离的剧情片情节也不过如此。

护士小徐,抱着刚出生的一个浑身褶皱,像一个小老头一样的婴儿,轻轻地放到一个婴儿的体重秤上,看了看上面的读数,有些遗憾的说道:“这个孩子也不到八斤,只有七斤八两,看来今天这最后的一个,没有超过昨天的记录,昨天的那个有八斤六两呢!今天的孩子都不太大,这个已经算是大的了!”

另一个护士不满的说道:“孩子重又有什么用,只要健康就行了,赶快把孩子的名字牌挂好,通知门外的家属。对我们来说,只要一切正常,母子平安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小徐护士小声嘟囔道:“这不是为副院长准备的,为了提升他的名声吗,想想看,亲手接生一千个超重婴儿,那是多么大的成就……”

一个男医生说道:“赶快通知家属,小徐,我知道你们的心了,来日方长,不差这一个。这不又12点了嘛,马上还有一个,估计是今天的第一个了。产妇肚子那么大,我看孩子不会小,等等看看最后是什么结果。”

只见小徐护士嘴里嘟囔着,将一个婴儿号牌随手放在那个婴儿的手边,便转身走到产房门外。

看见里面出来一个护士,门口相谈正欢的两个男人连忙停住说话。只听那个护士面无表情的说道:“三十五床在吗?”

其中的男人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那个护士身边,笑着说道:“在,在,是我,怎么,生了。”

“男孩,七斤八两,母子平安。”说着,一把推开正试图冲进产房的那个男子,呵斥到:“里面还有别的产妇,到病房等着去,等我们处理完,就给你送过去。”

“好好。”看着护士转身走进产房,那个男子对王启年说道:“你看看,我说的多准,我的是男孩,估计你的也一样。同志,改天见,记得我请客。对了,我姓周,机械厂食堂老周,提我都知道……”说罢,便急冲冲的往病房冲去。

看着高兴离开的老周,王启年心中也是很高兴,相信自己的结果也一样。

十分钟后,李芳也顺利产下一个男婴。

小徐护士又把这个婴儿,轻轻地放到一个婴儿的体重秤上,看了看上面的读数,又有些遗憾的说道:“这个孩子也不到八斤,只有七斤九两。哎,只差一点点。那我先去通知家属了。”说罢,将两个婴儿并排放在一起,婴儿号牌也随手放在那个婴儿的头顶,走出了产房。

小徐护士对着门口迅速紧张的站了起来的男子说道:“男孩,七斤九两。母子平安。”看着那个男子露出的欣喜的笑容,小徐刚想调侃一番。突然,产房的又开了,里面又冲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护士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对着外面喊道:“十二床的家属在不在?十二床的家属在不在?十二床的李芳产后大出血……”

小徐连忙同那个护士一起冲进产房,看见赵副院长满身是血的站在产妇李芳的身前,眼神迷离,浑身颤抖。看见已经失去医生判断能力的赵副院长,小徐连忙向其他的医生问道:“现在什么状况,到底怎么了?刚才还不是一切正常吗?怎么产妇一下子就成这样了,难道是急性肺栓塞引发的出血?怎么会这么严重?”

只听赵副院长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我,看见产妇的胎盘没有自然脱落,我就剪了一剪子,结果就大出血了。”

小徐回头看了看托盘里剪下来的胎盘,突然脸色大变,惊到:“怎么把子宫也给剪了下来,怎么会!赶快找急救科的值班大夫,组织抢救吧,快点,赶快叫人,晚了人就够呛了!。”

赵副院长听到小徐说的话,竟然一头栽到,晕了过去。于是整个产房里面乱作一团,医生护士有的慌忙找人抢救产妇的,也有的人忙着照顾赵副院长。

与此同时,那个零点之前出生的周姓婴儿,突然从自己的襁褓里伸出一只手,抓住放在刚刚出生的婴儿手边的号牌,又收了回去,快如闪电。接着,又闪电般的把放在自己头顶号牌,扔到那个婴儿的头顶。

得手的这个婴儿,看着另外的那个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而另外的那个婴儿,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开始大声的哭了起来。那个刚刚微笑的婴儿,也开始随着大声哭了起来。

看着不断冲进产房的医生,王启年呆坐在座椅上,眼睛呆滞的看着挂在产房门口上方的时钟,“哒哒”的一格一格的走着。脸上的笑容变得很可怕,嘴脸上有口水在慢慢的滴落。

伴随着产房里嘹亮有力的婴儿哭声,一个医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慢慢走到王启年的面前,低沉的说道:“同志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了,您爱人的出血量实在太大了,我们尽力了。我们只能保住孩子,您爱人李芳同志,已经于凌晨12时45分离开了,希望您节哀保重。她是因为正常分娩引起的大出血,虽然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很少,但在李芳同志的身上很不幸的出现了,她是因为这个情况去世的。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了,但她的出血量确实是太大了,我们没有办法了……”

看着走远的医生,王启年嘴角一咧,干咳两声,呜咽起来。那呜咽声像是雨声渐渐变得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干嚎了起来。与此同时,婴儿的哭声确是越来越弱,渐渐地变得无声。

天上的雨下的越来越大,雷声越来越响。在一道道的闪电的闪光映射下,王启年的脸越来越暗,越来越可怕。

“轰隆隆”的几声巨响过后,王启年终于瘫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看着自己的婴儿般的身体,被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老年妇女轻轻的抱在怀里,那个婴儿知道自己做到了。想着他自己无数次的经历刚刚看到的场景,一次次,一遍又一遍。那些个医生护士们将要做出的每一个动作,他自己基本可以精确的秒的预测,不,不是预测,是正在经历中。产房门外的那个男子凄厉的哭声,他自己也曾经听到过无数次。那个人,可能会是自己接下来的父亲大人。他自己做的事不过就是,同他的亲生儿子换了一下。反正孩子还小,养着养着就会亲了,希望他现在的这个父亲不会介意。至于哪个原本的姓周的他的亲生父亲,他已经做了他那么多次的儿子了,也就不差他的这次了。这估计是他父亲全新的人生经历,亦如他自己。只是这次不知那些人何时才能发现,真是希望他们永远也发现不了自己已经改变身份。只是不知道他自己这次崭新人生经历,不会再有什么自己被监视一生乃至与自己的身体仍会被冰冻在液氮里的恶劣情况再次出现吧!

听那些医生护士的谈话,他自己的这个已经死了的母亲,应该是因为医疗事故吧。她的子宫被剪了,那个医生也真是够白痴的。要不是后来过来抢救的医生,私下里还嘀咕:“这赵副院长的其实修鞋水平不错,可是医术就差很多了,连个脐带都剪不对。我估计他以前的那些成果都是窃取别人的,要不是靠他爸,他能当个狗屁的副院长……”

看着抱着自己的那个老年妇女,那个婴儿想着:“不知道这个是姥姥还是奶奶,如果从对死者悲伤的程度来看,应该是死了女儿的姥姥。”

只听的那个女人哭着说道:“好个可怜的孩子啊,一出生妈妈就死了。我的女儿啊,你可好惨啊,这么漂亮的孩子,你连面都没有见到,就这么去了,我那可怜的闺女啊!”

那个婴儿听完,想到:“看吧,我的预测果然没错,果然是姥姥。估计我的这次婴儿时期得跟姥姥过了。还是姥姥亲啊,我就喜欢姥姥。”

看着姥姥将他自己慢慢带到了一个医院的房间里,只见里面放着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个人,上面蒙着白布。房间里很冷很安静,躺着的那个人一动也不动。

姥姥指着白布下面躺着的人,悲伤的说道:“孩子,再看一眼吧,这真的是最后一眼。”说罢,将盖着尸体的白布掀开一角,露出尸体的脸来。

那个婴儿的小眼睛看过去,那是一张年轻女子的脸,脸色还很红润,眼皮似乎轻轻合上,嘴脸还带着笑,好像活着一样。

只听姥姥哭着念叨:“孩子这是你的母亲,为了生你啊,全都是为了生你啊!她才去的!”

看着那个紧闭双眼的年轻女子那个婴儿不由的心中一动:“她的真正的死因是因为那个医生,她属于医疗事故,要不自己跟姥姥说一声!”可是想到自己当年因为嘴欠,在自己太小的时候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自己的那些可怕遭遇。想想都感觉害怕,自己还是好好的做一个婴儿吧。于是那个婴儿闭紧了他自己的嘴,继续看着那个女人,目光迷离,发起呆来。

只听姥姥继续说道:“我的女儿啊,你看看啊。你的儿子在看着你呢,你睁开眼看看他吧!你如果能看一眼,就看一眼,就看一眼你的儿子吧!”

姥姥把襁褓中的婴儿用小被子裹了裹轻轻的放到一边。那婴儿看着哭泣着的姥姥,慢慢将那个女子的全身檫的干干净净,然后套上内衣内裤,最后在换上一套崭新的蓝色工作服。

边换衣服,姥姥边说:“孩子啊,这套衣服是单位刚刚发的,准备上班的时候穿。这班你是永远都上不成了。希望你去了那里,可以找到一个好工作,好好的在那里生活。这世你是没机会享福了,希望你下一世可以好好享福。”

那个婴儿心道:“死了还得去工作,这个时代人们的观念真是挺特别的,比自己所经历的那些时代的人可是有太多的上进心了。”

只听得姥姥继续说道:“女儿啊,你十三岁就出来工作了。你那是为了分担家里的负担啊!你当时那么小,工作那么忙,你辛苦了。你这些年来,忙着照顾你的弟弟妹妹,你都快三十了才生第一个孩子,你好可怜。估计这就是你死的真正原因吧,越是年纪大,生孩子越危险。我的女儿啊,你好可怜,你的一生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再也没有人在天冷的时候,提醒我一句:妈啊,天冷了,得多加一件衣服了,小心感冒。我的女儿啊,再也没有那个人了,再也没有那个人了……”

看着姥姥声嘶力竭的哭喊着,那个婴儿不由的也想起了自己的那些个往事,那些苦难,他自己也感觉心里面酸酸的,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当然,感动是一方面,更多的其实是饿的。

“该给婴儿喂奶了,哪有一整天都不给婴儿喂奶的,婴儿虽不会说话,但是有吃奶的权利啊,姥姥,我饿啊!再不给我喂奶的话,我会饿死的!没有奶的话,给我喝点水也行啊,我快渴死了,可怜可怜我这个小婴儿吧……”

婴儿的哭声如震天雷一般,在这惊天动地哭声的映衬下,屋外的雨声显得那么的小。

与此同时,王启年左手拿着一份死亡证明,右手拿着一份出生证明,瘫坐在医院的地面上大声的哭泣。

死亡证明的名字是李芳。出生证明上则写着:“王生,男,血型A,生于19xx年6月10日0时5分,重七斤八两。”

哭泣着的王启年无比的痛苦,自己同妻子李芳,都是B型血,怎么会生出一个A型血的孩子。

“李芳啊,你已经死了,我去问谁去?你就那么的看不上我吗?直到你生命的最后一刻还给我这么大的一颗雷!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拿这孩子怎么办?老天爷呀!要不然你把我也收了吧,我也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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