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挂碍归心无挂碍,现在越泽风的求仙之路终归是遇到了些许麻烦。
洛青山上仙门和越泽风所料有所偏差——本以为这洛青门中掌门人是个骤然得了仙缘的侥幸之徒,没想却是一对身具大因果的老爷子……
若洛青门是一门骗子,越泽风只要带艺投师,对方自然是乐得接受,现在这山上之人却是一个固执的老头,越泽风想要混个正道出身就有些麻烦了。
在自家宗门入门无路之时,有人毫无征兆地翻山越岭而来,口口声声说想要修仙问道——无论换做是谁,心中都必然有所思忖的。
更何况那武青身上还有着惊人的大因果!
若为前世,越泽风定然会顺水推舟,离了这山门。
但此生越泽风却选择了施施然住下——武青虽然不喜外人,不供越泽风三餐,但这洛青山山高林密,越泽风倒也饿不坏。
经过洗经伐髓的越泽风虽看起来身形颀长,气质温润,但实则却是膂力过人,大约是那种看起来是战五渣,实际上却很能打的类型——这洛青山上,山猪野彘未开灵智之辈全然不是他的对手,只需一根木棒,越泽风就能锤得它们满头包。
而在完成了“狩猎”之后,借着离字诀的凡间火,越泽风顿顿烤肉倒也算得轻松。
捕猎烤肉之余,越泽风便在这山野林间,吞吐山间雾气,修习幻蜃功——这门功法是前世越泽风偶然间得到的,可掩修行之人的气息,只要每日修行,气息就会定格在初练功法的时候。
前世得此功法的时候,越泽风已入观止,而今生越泽风尚未筑基就修习此功法,只要他勤练不辍,那任谁看他都只是入道之人。
等到天机一乱,一个入道之人,那就真的没人能算计了。
然而,就在越泽风打定了主意,现在就在这洛青山上休息幻蜃功、等武青身坠因果之时,武鸾却整天开始跟在了越泽风的身后。
也许是小姑娘家在山上这么久,太过寂寞了吧?
武鸾和越泽风讲了很多自己的故事——而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这座山上,她从小就在这长大,从未离开过洛青山,除了几个师兄之外,也没见过什么外人。
对于修道之士来说,“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已经是常态,但武鸾却明显不是修道之人,对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来说,这种粗茶淡饭,浓雾山林,朝云暮雨的生活……也的确无趣了些。
所以每次武鸾来找自己,越泽风都停下了修行,笑呵呵地听着小姑娘将些山间小事。
反正武鸾也很有分寸,除了初见越泽风那次说到了天黑之外,剩下每次顶多说个盏茶时分。
而正是因为有武鸾,越泽风在洛青山上的这段时间才多了几分烟火气。
唯一让越泽风无法理解的是,武青之前明明对自己满心提防,却凭着武鸾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试探?还是心疼自己的孙女?
或许二者兼有之吧!
……………………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就在越泽风的幻蜃功有所小成的时候,洛青山下雪了。
大雪纷飞之下,终年苍翠的洛青山竟是一片银装素裹,葱葱林木甚至绿叶未落,上面就已经满是大雪,这雪景虽不似北国幽州、肇州、晁州一般雄浑壮阔,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日落时分,武鸾如往日般去山后一处天然温泉眼处沐浴浣衣,越泽风也干脆打开房门,坐在房中静观瑞雪,就在这时候,武青难得地主动找到了越泽风。
“小友兴致不错啊。”
武青步伐矫健,可惜越泽风却看见他无名指上青气已是宛若实质,几近于黑了。
相较于上次见面之时的声色俱厉,这次武青却没了那锋锐,进了屋来,他只是坐在椅子上,浑浊的双眼不住地打量着越泽风。
“栾州地处西南边陲,与南荒只有千里之遥,自是少见瑞雪。”越泽风从庭中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了武青,“纵是这洛青山山高千仞,也少有积雪——少见之事,自然要有所珍重。”
“话中有话,全不似个少年,可惜了这翩翩皮囊。”武青摇了摇头,一脸的洞悉尘世,“我武青也算是阅人无数,可这半年有余,我却怎么都没看出你的路数——洛青山虽然在栾州也算大山,但这洛青门早已凋敝,你这等人物,有何必来这惹身尘埃呢?”
“我又算是什么人物。”听到武青这似夸实劝的话,越泽风倒是露出了笑意,“越某只是慕仙凡人一个,连筑基都没有,老人家你可是言重了啊!”
“你个滑头,现在却和我扯什么修为……”武青不再盯着越泽风,而是面露苦笑,“说吧,小友,你蛰居山上,究竟为了什么?看你的样子,我老头子的这点法门,应该是不在你眼里的。”
“大道三千。”越泽风面上依旧满是笑意,“只要是正道,那就是殊途同归,哪有什么看上看不上的。”
“果然如此。”听到越泽风这句话,武青似乎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我这洛青门现在也就剩下了层名门正道的外皮,除了这层面皮,这洛青山上也的确没有什么值得小友在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