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过辉煌的人,总是很难走出辉煌的阴影,辉夜也是。
如果没有变蛋的经历,也许,辉夜将会对这个江湖无所适从。
那些鄙视、鄙夷和高人一等的目光将会将他高傲的心扎的体无完肤,遍体鳞伤,而那样的他或许会因此发狂,不断的饿死街头,打着长工,过着艰难的江湖生活,然后逢人便心理失衡的说,我以前如何如何,如何如何。
好汉不提当年勇。
过去的就是过去的,江湖只谈论现在。
但是辉夜经历过了变蛋的过程,也得到神秘人的点拨,彻悟了人和蛋的故事,明白了一个道理。
所谓拥有,无非是一种习惯。
如果有一天,你习惯的一切都消失,会怎样?
所以,你要习惯,其实你一无所有。
哪些是属于自己的?
辉夜运转着基本轻功,堆着笑脸和客人唠嗑,纯熟的擦着鞋,心中一个声音说道:“只有心,才是属于自己的,只有意志,才是属于自己的,只有本领,才是属于自己的。”
在同样的对未知的不解和恐惧中,第一个能够剖析出出路的人,就是先驱者。
先驱者,不需要被铭记,因为他们,都是能够脱离团体,独自生存的人。
辉夜并没有依赖任何团队,他在用自己的方法解决他的窘迫。
这种方法会使他更加窘迫,但这更加窘迫适应了之后,似乎也没那么窘迫,反而给他一种,不过如此而已的感受。
人生,就是不断的冲刷一个又一个极限和下限而又能维持在原则线上的过程。
辉夜是这么认为的。
此时的他已经住上租房,储存的也有十两银子。
这些钱他都存在了南通钱庄。
身无长物,就算有劫道的他也不怕。
他的基本轻功此时已经修炼到第二重的水准,比之普通人的速度提高1/5,十息时间,他就可以跑的没影了,那些想要打劫他的人除非出动三十人把他团团包围起来,才有可能将他擒住。
可要请动三十人,区区一两银子不到,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因此,辉夜这擦鞋的日子就慢慢的进行了下去。
这些天,辉夜打听到南都城的一些玩家信息。
南都城坐拥二十万玩家群体。
大部分玩家都是没有武功在身的平民,甚至是白身。
像辉夜这样有一门武艺傍身的玩家数量,不到五千人。
其中,任意一门武艺提升到第二重水准的,不到八百人。
不到一个月,辉夜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而其实,此时的辉夜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他觉得,似乎,世界能够像江湖一样永远的和平下去,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没有魔怪的入侵,没有非正常死亡,偶尔有些小摩擦在官府的调停下也能终止,继续邻里和睦的经营营生。
每一户人家都能享受天伦之乐,甚至四世同堂。
不用为了前去淘金的家人突然的噩耗而痛苦,而仇恨。
不用因为穷困潦倒不得不拿起武器,深入深度魔化区,拿命去拼,而当时已经上有老下有小。
除了一种人。
辉夜瞥了一眼身旁醉倒的赌鬼。
这是南都城有名的一个赌鬼了。
两年前,他是南都城最富有的商贾人家的继承人。
为了赌,他变卖了家产。
为了赌,他变卖了儿女。
为了赌,他变卖了妻妾。
为了赌,他赔上了双眼和左手。
最后,赌场全面封禁他,不允许他进入赌坊,他带着官衙给他的养老费到处买酒喝。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虽然辉夜此时的擦鞋匠身份不算什么君子,可也知道趋吉避祸。
撤!
辉夜收拾摊位,转身就走。
“小,小哥儿,别走,我跟你打一个赌!赌你一定不是一个简单人物!”那赌鬼在地上打滚,仅存的右手放开酒瓶,抓住了辉夜的左脚踝。
辉夜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抬起左脚,猛然下踩!
“啊——!!!!!”赌鬼发出一声惨叫。
辉夜赶忙跑了。
“没有人可能一直赢下去。”辉夜边跑边嘀咕:“碰上这种没了手没了眼睛还执意去赌的家伙,被缠上就麻烦了。”
“嘿嘿,我就说小哥儿你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否则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辉夜奔跑的身形一个急停,刹在了家门前。
赌鬼正趴在他家的门口,得意洋洋的喝酒。
辉夜转头就跑,向城门的方向跑去。
“喂!小哥儿,你房子不要啦?喂!喂!”赌鬼听出辉夜的方向,在后面有些惊慌的叫道。
钱没了还可以赚,心被污染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心灵的纯净,万金难换!
辉夜奔出了城门,向着白虹城的方向疾奔而去。
城墙上,赌鬼的酒壶掉在了地上。
“你输了。”一个军官望着辉夜奔行的身影:“他宁可放弃一切,都不愿意跟你有任何交集,哪怕是多说一句话。”
“说吧,你的条件。”赌鬼自嘲般的笑笑。
“保护他五年的时间。我知道你有这个实力,从你开始赌的那一天开始之前,你就有这个实力。”军官冷峻的扫了他一眼,踩碎了地上的酒壶:“少喝点酒,当年跟我抢女人的那种风范哪里去了!你这个败者!”
“哈!”赌鬼站起身来,一步三晃的离开城墙:“虽然我是败者,我也仍旧有我的尊严的,除了这个承诺,你没有任何理由轻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