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仔你是不是疯了?你忘了咱们在老家当白水郎,耶娘死了都不准上岸埋葬的事了?你现在是堂堂巡检使,是勋贵呀!”
海大鱼还是很看重他血战得到的这个身份的,从来都是把勋贵两个字挂在嘴边,所以他根本理解不了弟弟海三虾的决定。
海三虾则苦笑一声,“阿大你是子爵,是君,下面有一千多户,当然满意了。
可是我呢,只有一百三十户,地也不好,每年就能收接近一千石粮食和一点肉,其余油盐酱醋都要从外面买,娶个婆姨过日子是够了,但也就那样。”
海大鱼想了想,确实是有些少了。
呃,人的欲望,都是随着眼界和能力不断攀升的。
这要是在他们老家闽南,至少也要是三四百亩的小地主每年才能有这些收入,还要不是他们这种白水郎才行,因为白水郎根本没资格上岸。
更重要的是,这一千石多石的粮食是不需要自己去耕种,完全就是坐在家里就能得到的,这要在闽南,起码要两三千亩的大地主才能有。
所以要是在以前,别说一年可以无劳动得一千石粮食,就是能得到三十石粮食,他们兄弟都要把嘴给笑烂了。
但是现在,对于眼界和能力已经起来的两兄弟来说,穷乡僻壤的一千石,太少太少了。
“那你的封地和爵位怎么办?就这么白白扔掉了?”
海大鱼想了半天,他现在是子爵,算是有家有业了,要是还拦着弟弟不让他去立功,这话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当即也就不反对了。
海三虾见兄长不反对,顿时就坚定很多,他看着远处不断去跟大王敬酒的侯伯子等大封爵,下定决心一般的回答道:
“每个府都有一定放弃封地的名额,放弃后会被收回去,但能得到一领甲作为补偿。
礼安君曾经陪陈国公长子在龙韬院学习过,他说倭国比咱们封的这些地方富的多,地方也大得多。
去了倭国,一个男爵能统治的户口比在朝鲜当子爵还多,某准备跟礼安君凑到一起,抱团去闯一闯。”
海大鱼想了想,礼安君应该是指尚州府的礼安县男,此人姓马,使得一手好枪棒,射术也很精湛。
好像听说确实是陈国公马昭远的亲随出身,弟弟跟着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这几日你就在汉城别走,某卖五百石粮食和二十斤精盐凑点钱,给你和阿蟹买张好弓和一口好刀。”
海大鱼现在能为兄弟做的,也就是这些,说完不知道怎么的,他有点伤感,两个弟弟这么一走,肯定就很少再能见面了。
运气好去倭国做了大封臣,轻易不能离开封地。运气不好,那就得葬身鱼腹或者埋身他乡。
不过马上,一群同样腰间挂着金镶玉的子爵、男爵走了过来,约着让海大鱼一起去向大王敬酒。
海大鱼马上就想起自己大小也算是个贵族了,治下六千百姓,娇妻美若天仙,立刻又开心了起来,准备去给大王好好磕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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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慕容信长从剧烈的头痛中醒了过来,昨天差点没被下面的文官武将和勋贵们,给活活喝死。
听到了大王起床的声音,门外的宫人就鱼贯而入,身边的掌书记也带来了今天慕容信长需要批准的奏章明细。
在确立了他燕国大王的国大王爵位以后,原本慕容信长的辽阳郡王霸府就被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完整的国体。
政事上以左右国相为首,下面同样设立六部,只不过六部官长只能是侍郎而不是尚书,同样也有大理寺和御史台。
军事方面则在全国设统管常备军、大府兵、封臣军的中尉各一人校尉各两人,中尉和校尉,则直接归国王管辖。
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有一个男爵,七十六个巡检使请求更易爵位。
所谓的更易爵位只是比较好听的说法,实际上是嫌弃现在的爵位小了,想要跟着他去倭国。
慕容信长很满意现在的这股子士气,而且他并不拒绝下面的封臣放弃爵位。
因为通过这些年的信息收集,慕容信长已经知道,现在的倭国地盘虽然比高丽大,人口比高利多,但也相对更加分散。
且倭国军队的装备更差,还处在用竹甲,拿破铁刀的都是精兵的地步。
这种地方,不同于高丽全国大部分人口集中在靠西的几个平原上这种情况。
在高丽,只需要几场关键性的决战,消灭敌人占领他们的膏腴之地,就可以把一国打下来。
在倭国,由于人口更加分散和战斗力更低,需要的是少量精兵,比如一两百人重甲利刃小部队,不断在除了京都和奈良以外的地区反复清剿,彻底打服本地人。
所以慕容信长准备在倭国,把除了京都和奈良以外的地区都封出去,跟他去的个个都是大封臣,让他们团结起来镇压当地倭人的反抗。
那么这些不愿意在朝鲜当小封臣的野心家们,正是合适的人选。
批阅了一会奏报,新任右相韩匡图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耶大王,律充容命人送来了礼单。
这些物资都是她在中原置办的,同时她愿意亲自出面,收揽最少两千战力不错的契丹人到燕国来,成为大王的忠臣勇将。”
耶律充容就是耶律阿不里,充容为九嫔之一,是耶律阿不里的封号。
而这位这么抢着巴结慕容信长的原因,就是平壤现在还是慕容信长在代管。
耶律阿不里儿子皇六子张贤炅,基本已经确定要被封到平壤来了。
所以现在平壤这片区域,才会被奇奇怪怪的称为乐浪郡,就是在为张贤炅长大之后被封为乐浪郡王做准备。
这也算是张鉊表示愿意让契丹人融入变成汉人的最重要表态。
慕容信长打开礼单一看,顿时满意的挑了挑眉毛。
耶律阿不里为他送上了粮食二十万石,铁十万斤,布六万匹,铁甲一百套,硬弓五百张,横刀五百口。
还承诺从现在起直到张贤炅成年,平壤的税收全部归慕容信长所有,并且以后,每年还会给慕容信长不少于三千贯的礼物。
唯一的要求,就是乐浪郡的治理官员,要用一些耶律阿不里从汉地招揽的人。
同时,耶律阿不里还透露了一个消息,慕容信长想要的三百户儒士,朝廷准备出两百户。
而剩下的这一百户,她会配合慕容信长的母亲曹贵妃,想法给慕容信长补齐。
慕容信长哈哈大笑,耶律阿不里跟张鉊跟得早,本身也还挺会理财,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富婆,手里还是有不少积蓄的。
本来好大儿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乐浪郡可是他牺牲儿郎性命打下来的,但现在耶律阿不里如此上道,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充容一定派人过来了吧,请进来!”慕容信长决定当着耶律阿不里的信使面,承诺会把乐浪郡好好的留给六弟张贤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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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之外,雪域高原,冈底斯山以南,马垂措(玛旁雍错)畔,一场决定性的战役,也刚刚结束。
李存惠亲率步骑一万三千,在各地已经皈依六法宗的两万余封臣贵族军队的协助下。
大破由阿里王系上衮三王,其他信奉苯教地方领主,镇远国,以及被他们雇佣而来,盘踞于克什米尔的乌特波罗王朝残余,共五万人组成的大军。
此役,李存惠以极大的优势,在自身伤亡不到六百人的情况下,阵斩敌军六千余人,俘虏数万,并一直追击到了后世尼泊尔西端一带。
沿途望风而降的各族头人达到数十家,上衮三王之一,原古格王朝赞普吉德尼玛衮的三子德祖衮,也袒露上身请降。
至此,整个巴塘高原九成的地方,都在朝廷的控制之中了,也即将全部皈依六法宗。
这一仗更大的意义,在于李存惠基本击溃了阿里地区的所有反抗力量,还重创了叛徒镇远国。
击败了他们以后,相对温暖、湿润,可以农耕和屯兵的藏南谷地,就已经在事实上向李存惠敞开了怀抱,只等明年夏季到来,就可以出兵拿下。
而有了藏南谷地,天竺就遥遥在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