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寒雾初降,巡夜职守的宫人冻得两手僵硬,急匆匆的在宫道上行着,想快去交了班歇息。路过朝晖宫时却听里面热闹一片,探身往里望去,冷不防怀里已经被塞了个红包。一宫女喜气洋洋道:“宸妃娘娘大喜,陛下龙颜大悦,下令合宫共享喜气,快谢恩吧。”
闻言,那内侍连忙放下手中的灯谢恩,抬头再看,那宫女又拉住其余路过的人给赏赐。偷偷掂量下红包的分量,心中窃喜,感慨宫中许久没出现过如此受宠的主儿了,连忙起身小跑去通知其他人往这来领赏。
早膳用过,源帝去了早朝,虞昭百无聊奈坐在殿中主位等着,卓姚脚步匆匆进来。
“娘娘,巳时已经过半了,不见各宫有来请安的样子。”
垂眼思虑片刻后,虞昭问道:“平日里是那几位最说的上话?”
卓姚答道:“二皇子的生母沈妃娘娘,四皇子的生母刘妃娘娘,先皇后的表妹云昭容,再有因上次蕈香之事被禁足的丽嫔。并大皇子的生母冯嫔,虽说大皇子犯了错,她陪伴陛下多年,还是有些分量的。”
“去请。”虞昭头也不抬吩咐道:“说我年龄小,陛下将各妃嫔进封提禄的事交给了我,我不懂。需选一个辅助我管理内宫的人。”
卓姚得令退下,不一会儿就听朝晖宫外传来吵闹。
“沈妃姐姐这么急,汗都走出来了,前日不是你提起的今日各宫罢请安一事吗?”刘妃将音量提高,想让里头的人听见。
沈妃也不甘示弱。“也是因为刘妃妹妹先提起,说要给宸妃妹妹一个下马威的呢。”
二人怒目相对,你一言我一语争得水深火热,又见云昭容翩翩而至,笑道:“两位姐姐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刘妃暗讽道:“云妹妹说得自己好似没这个打算一样,不也是这时候才来。”
云昭容巧笑嫣然:“今日一早便去内造府挑了贺礼,所以才迟了。”
唯独冯嫔来了后就站在宫门外等候,一言不发。
其余各宫得了消息,见有资历的都去了,也连忙收拾着赶来。
虞昭心中暗笑,果然人不如狼。看似团结一致对外,当利益只有一份时,便能瞬间瓦解所谓的同心。
足足让她们寒风中半个时辰,虞昭才下令开了门,恰巧这时楚子宜醒了哭泣,又命人抱过来自己哄着。众妃鱼贯而入,谁都不想对殿上比自己小了几轮的丫头行礼,端着身子站着,默默看着情况。
她们既然爱站,虞昭也不阻止,丝毫不在意眼前尴尬的情景。自顾自的逗得楚子宜又跳又笑。
“宸妃妹妹,不如先给众位姐姐赐座。”居然是一直沉默着的冯嫔先开口。
听有人说话,虞昭这才把楚子宜递给奶娘,看向她。“本宫自以为年纪小不懂规矩,没曾想诸位也如此。自来行礼后赐座,宫中嬷嬷都知,你们倒不如她们了。”
此话听得沈妃不屑,眼神威严与虞昭对视。见她丝毫不惧,便自己走上前想坐下。
没成想一碰到椅子,那椅子立刻四分五裂,把她摔得哎呦直叫,四脚朝天花枝乱颤。众人惊讶,又听虞昭来了句“不懂这朝晖宫的规矩,这朝晖宫的椅子自然看不惯。算了,不让沈妃赔了。”
沈妃爬起来整理好了仪容。“宸妃妹妹为何如此无礼,陛下虽然宠你,但满宫嫔妃到底比你大……”
“比本宫大?”虞昭佯装疑惑打断:“哪比本宫大?年纪比本宫大?”说完看向卓姚:“宫中权位是年纪大来分高低的吗?”
卓姚答道:“自然不是。”
复又看向沈妃“是年纪大说了算还是陛下说了算?”
沈妃端庄的正正身形,字正腔圆:“自然是陛下说了算,但妹妹初来乍到,理应尊重诸位有资历的姐姐。”
虞昭身子一歪,斜靠在椅子上。“没说不尊重啊,可本宫认为陛下的礼法在前,你们不遵守,有何资格得本宫的尊重?”
闻言又是一阵沉默,只见冯嫔深呼一口气,率先上前。“给宸妃娘娘请安。”
有人带头,其余人纷纷服了软。随之宫人上前将椅子全换了,虞昭才开口赐座,现在就留沈妃一人独自站着。
虞昭看向她:“你若知趣给本宫赔个不是,本宫不计较你方才无礼之举。”沈妃依然纹丝不动。
见此,虞昭转头问刘妃:“刘妃,后宫以下犯上该如何处置?”
听她问自己,刘妃心中大喜,以为她有意让自己辅助掌权,连忙答道:“依照律法,因降位罚俸。”
沈妃立刻警告道:“本宫乃二皇子生母,又是阜国公之女,你岂敢动我。”
“你难道就不是陛下的沈妃了吗?如此摆不清身份的先后,在你心中,二皇子和阜国公,比陛下还重要些是吗?”虞昭问道,忽又摇头做失望状。“怪道陛下今日早膳时与我谈论起二殿下,说他不太守规矩,原是从小耳濡目染。”
听闻提及过楚子睿,沈妃忽然警惕,权衡利弊后终于不情不愿浅浅行上一礼。
卓姚吩咐着人端上椅子,这才让她坐下。
“宸妃妹妹年轻貌美,得陛下天恩,”云昭容虽年过三十,但妩媚风姿尚存,满脸堆笑:“今日姐姐们并不是故意来晚了的,妹妹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