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喷吐的这一刹那,那些在黄怀玉脑海中失控翻腾的杂念们终于消弭,使他的注意力被百分百聚焦在了左手。
按在猎物心脏上的左手。
与刀不同,空间切割并不能提供触感,所以他得不到任何力的回馈。
但指掌间溢出鲜血的粘稠,身前逐渐脱力软倒的躯体,依然替他抽象描述了生命逝去的整个过程。
我杀死了一个人。
广袤天野间,他心中升起明悟。
或许是因为大雨和黑暗的稀释,黄怀玉没有产生生理上的反胃,但心中却难以自抑地感到震撼。
两世为人三十年,他一直托庇于人类社会的广厦之下,对于为人处世的规则没有丝毫的忤逆——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份子,坚信着法律约束的必然性以及严厉性,并从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知道这是枷锁,也是保护。
但这一刻,当面前之人的心脏被利落剖开,他终于迈出了这一步,站到了绝大多数同类以及他们以身以命建设的体系的对立面。
这让黄怀玉心神激荡。
恍若新生的幼崽来到了无人照料的荒原,必定要接受风刀雨箭,以及严苛日晒的残酷考验——他为此感到惶恐和茫然,同样也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所以,这就是使徒吗?
是自由意志纯粹的贯彻者,也是个体行为百分百的责任人。
他心中自问,只觉得怅然若失和如释重负两种感受同时升起。
“旅者,你怎么了?”
正在这时,伫立原地半晌的黄怀玉听到耳机中响起了关切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突然脱离了社会生活范式后,有些不适应吧。”
他淡淡笑道。
“脱离社会范式?听起来好高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