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大提琴已经拉响了第一弓,声音饱满雄浑,但第一弓出去的声音却好似比平时要拖长了点音调。
就像是有点迟疑地在等待什么一般。
确实是在等待。
等待那位明明应该在此时此刻来致开场词、跳开场舞,却不知所踪的皇太子殿下。
侍卫一号要急疯了:“主教大人那边的主事官已经问了三遍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了!讲真,神殿那位主教大人什么时候等过……不,准确来说,主教大人提前到本身就十分罕见了吧!”
侍卫二号团团转:“所以我们的皇太子殿下到底去哪里了!救命,侍卫长大人呢?侍卫长大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侍卫长大人就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的窗边,听到有人过来的脚步,他面色如常地转过身,顺势将身后的窗帘“唰”地一把拉上。
“让大家等这么久也不好,皇室的舞会也并非永远都要一成不变地从皇太子致辞和第一支舞开始。”侍卫长脸上带着仿佛画上去一般的宫廷微笑:“比如,就让主教大人先行为诸君赐福,再由薄雁回先生来跳第一支舞,如何?”
侍卫一号转身就要小跑去执行命令,但走了两步又顿住了,压低声音道:“等等,侍卫长大人,让主教大人先来,我没有什么问题。但现在明明这么多贵族在场,为什么……凭什么让那位薄先生来,就算他是名满星际的影帝,也不至于……”
侍卫长笑容不变,脸上带着皇室侍卫官特有的倨傲:“他姓薄。”
侍卫一号不解其意:“姓、姓薄怎么了?”
侍卫长没有再理会他,转身去做别的事情了。侍卫一号和侍卫二号面面相觑了半天,侍卫二号才突然道:“薄倒是不知道,但另一个柏家……难道……”
侍卫一号瞳孔地震,觉得如果侍卫二号的推测是真的,自己等同于提前知道了什么豪门辛秘。
……
亲吻总要适可而止,殷芷舒竖起手指,点在还想要低头继续的季风宵唇上:“太子殿下应该还有其他要做的事情吧?真的要在这里这样吗?”
季风宵瞳孔微深,他深吸一口气,现在再从正门进去显然不太合适,他干脆俯身横抱起了殷芷舒,带她从侧门一路走进去,一口气旋转上了楼梯。
走廊尽头,殷芷舒看到几位侍从正恭恭敬敬地站在某个房间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从里面走出来。
她福至心灵地看了一眼地图。
几乎是同一时间,1001的声音也语无伦次响了起来:[宿主!!宿主!!!是莱蛇蛇!!莱蛇蛇要!要出洞了……啊呸!!要出来了!救命啊!!]
它话音未落,殷芷舒就甚至已经看到,银色神袍的一角从房门口飘荡了出来。
“季风宵。”她突然开口。
皇太子低头看向她:“嗯?”
她之前喊过许多次他,但要么是全须全尾的皇太子殿下,要么是带着些戏谑的“殿下”两个字,这还是她第一次直接喊他的全名。
其实没有多少人敢这样直呼他的名字。
但他对于她这样喊他,竟然毫不反感,又或者说,毫不意外。
——一个敢拽下皇太子殿下的领口,再主动吻上去的女人,直呼他的名字,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殷芷舒抬头看向他,她虽然被这样打横抱起,却并没有勾住他的脖子,而是像是百无聊赖般玩着自己茶色长卷发,她看向他的眼睛里依然是舒展放肆的笑意:“我听说,今天还会有神殿的人来。如果你也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明,那你就亲我一下。”
季风宵看着她,突然笑了一声。
前方到底有其他下属在,季风宵没有兴趣真的在别人面前做什么,左右整个宴会殿都是他的,他脚步一转,用后背撞开了身后的那扇门,再将殷芷舒放在了空房间里的桌子上,再勾起她的下巴。
“为什么一定要相信才可以亲你一下。”季风宵哑声看向她,再次吻了上去。
这一次,他终于掌握了主动权。
殷芷舒在心底微微叹息一声,心道刚刚才补好的唇妆又废了,还好她早有准备,一会再补一补就是了。
她微微眯起眼,越过季风宵宽阔的肩头向外看去。
关门这种事情当然不用皇太子殿下亲手来做,所以这位殿下自然也没有顺手关门的习惯。
所以她正好可以透过自然半掩的门看到,银色的神袍和黑色一丝不苟的长发从门口走过。
她甚至看到了阿德莱英俊完美的侧脸,和他近乎漠然的眸子。
她猛地收回视线,害怕这位大神官发现她的注视。
阿德莱确实什么都没有发觉,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甚至没有向一旁明显有奇怪动静的房间看去一眼。
而那些随侍的侍从,余光早就看到了标志般的红发,自然也不敢再多看。
黑发银衣的大主教就这么古井无波地路过了这里。
1001猛地松了口气。
阿德莱没有发现、或者对这一隅的动静了无兴趣,但并不代表季风宵没有发现殷芷舒刚才一瞬间的分神,或者说,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