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骂声中,昌豨哈哈大笑,拨马返回本队,臧霸催动坐骑上前几步,向城头上遥遥拱手示意。
“吴敦兄弟,你眼下军心已乱,又何必苦苦支撑?我当年在开阳起兵,是为了保境安民,抵御外敌,本不欲和同在乡梓的吴敦兄弟刀兵相见。吴敦兄弟若是愿意化敌为友,大可效仿昌豨兄弟的例子,统领本部人马继续镇守即丘,境内一应钱粮赋税自行收取,大小官吏都由你一言而决,霸绝不插手,日后若违此言,当如此箭!”
臧霸从箭囊里取出一支箭,折断抛在地上,命令那一百个骑兵继续喊话:“是否化敌为友,我给你三天考虑的时间,三天之后,还请吴敦兄弟务必给我一个答复,此事不但关系着即丘数万军民的生死,也关系着琅琊国几十万百姓的身家性命,希望吴敦兄弟不要意气用事,以免追悔莫及。”
……
小道消息流传的飞快,城头的这一幕,江岳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很快就从好几个人的嘴里听到了相关的细节,吴敦严令众军,不许传播孙观尹礼战败的“谣言”,可是这种事情哪里捂得住,几乎在一夜之间,全城的军民百姓都知道即丘城只剩下三天的最后期限。
“感觉有点不对劲,臧霸为什么要给出三天的期限,如果三天后我军不降,他难道真的会攻城么?”
江岳分析道:“我军已经陷入绝境,不怕臧霸来攻,就怕他围而不攻,现在急于一决胜负的应该是我们。臧霸如果真的稳操胜券,就应该长期围困,静等瓜熟蒂落之后,再兵不血刃的拿下即丘,他给出三天的期限,等于把自己逼到墙角,这么做不合常理啊。”
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这个年代没有大炮和炸*药,强行攻城会带来巨大的伤亡,一旦伤亡过多,会严重的挫动军心士气,甚至会成为战局的转折点,臧霸如果一定要在三天后攻破即丘,本身也冒着很大的风险。
谭世考虑了片刻,不太自信的给出答案:“或许他只是在威胁辅天将军?三天后辅天将军若是不降,以后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这样……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用自扇耳光来威胁敌人,不太可能吧?”江岳摇头:“臧霸给出三天的期限,三天后如果不敢攻城,等于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我军反而会士气高涨,绝不会害怕的。”
“这还不简单,臧霸就是在虚张声势。”马三饱在旁边听了半天,突然插话道:“他一时半会攻不下即丘,所以张牙舞爪的吓唬咱们,吓唬住了最好,吓唬不住拉倒,反正说两句狠话又不要钱。”
“嗯,有道理……”江岳由衷称赞,马三饱的思维方式一向天马行空,大多数时间不靠谱,有时候却如灵光一闪般犀利,他刚才这句话算说到点子上了,臧霸今天所有的行为都有一种恐吓的意味,的确像是虚张声势。
……
夜已经深了,帅帐内,臧霸居中而坐。
他围城打援,一举击败孙观尹礼,又收服昌豨,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可是神态并不轻松,眉眼中反倒暗藏焦虑,好像背负着很大的压力。
“孙观和尹礼怎么说,有回信么?”
“孙观和尹礼不肯归降,当场扯碎书信,大骂一通,言语中对将军颇为无礼,然后就把我等赶出苍山,并没有书信回复。”回话的两名使者神情忐忑,他们奉命去招降孙观和尹礼,却被灰溜溜的赶了回来,唯恐臧霸发怒降罪。
“还好,最起码没有伤人,总算给我留了几分面子。”臧霸自嘲地笑了笑,挥手让那两名使者下去休息,又对左右的几位将领和谋士说道:“孙观尹礼行事留有分寸,多半是在观望即丘战局,我军如果不能攻克即丘,他们就不会投降。”
一位中年谋士点头说道:“此事确实棘手,吴敦在即丘经营多年,我军急切间难以破城,温候却再三催促我军去下邳助战,如果就这么放过孙观尹礼和吴敦,好比放虎归山,日后必为心腹大患。”
他所说的温候,就是割据徐州的吕布,琅琊国是徐州下属的一个郡国,臧霸在名义上奉吕布为主,其实双方只是一种松散的同盟关系。
一个名叫梁熊的将领不了解情况,奇怪地问道:“温候兵多将广,所部尽是并凉虎狼之士,足以与许昌曹操匹敌,为何还要我等助战?”
臧霸叹了口气,他自己其实也不太理解,只能尽量解释:“此曹操非彼曹操,这次来犯之敌虽然也叫曹操,却自称汉丞相,和许昌的曹操并不是一个人。据说,这个曹丞相的兵马是从一个叫做乾坤门的地方来的,在这世间无根无源……”
半个月前,另一个时空的曹丞相亲率大军穿过时空门,以摧枯拉朽之势消灭了小沛的刘备,随即向吕布发起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