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是何等精明之人,反正她刚才也没起身,这时候连忙给三绝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又道:“师父勿要生气,这是天大的福分,谢都来不及,哪还敢这样想?这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军师的大名,那个不知道你的经天纬地之才?你若是说要收徒授业,这天下英杰闻风而来,只怕是这小小的永宁城都装不下。这等福分,只怕是我家相公欣喜过头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吧。”她一边说着,一只手不停的拉扯秦大宝的衣袖。
秦大宝又如何理会不出来她的意思,当即便跪下了,口中也叫着:“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同时,不停的磕头。带他行礼完毕,玉儿也已经站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倒好了茶,递了过来。
秦大宝接过,两手捧住,又往三绝身前送去。三绝这才接过拜师茶,饮了口,放下,这礼算是成了,张确就在一边,便道喜起来。这时,就听到三绝道:“既然这样,你且收拾收拾,趁着吴志雄尚不知道,等一会儿,我们便一同出城去。”
话音一落,在场几人,不由又是奇怪起来。张确这时候也开口道:“军师,这我就想不明白了,你现在已经收了同年为徒,以你的身份,若是要保住同年,定也不难。为何却又要出城呢?”
三绝叹道:“这便是我刚才所说的为难之事了。既然这样,我便明说了,本是鬼谷后人,鬼谷一派,虽然神秘,想必你们或有所闻。”
张确道:“人传战国时期,魏大将庞涓,齐大将孙膑,两为秦相的张仪,佩带六国相印的苏秦,皆为鬼谷子门下。此四人,皆是名重当时,为不世之材。可见鬼谷一派学问,冠绝古今。我同年果真入了鬼谷之门,何其幸事。”
玉儿也叹道:“是啊,庞涓孙膑,以兵闻于天下,诸侯谁莫能与之敌,张仪苏秦,逞如簧之舌,出于诸侯之庭。一门四子,专长不尽相同,却都能显耀一时。世人无不惊叹于鬼谷之博学,更惊叹于其识才之慧眼。只是这一派,由来低调,自此四人之后,天下间便几乎未闻其名,便如同是销声匿迹了一般。每次读到这些,教人不免扼腕,只恨自己生了女儿之身,又不得其时。不然,还真想投到鬼谷门下,若得鬼谷绝学,定能干一番大事业。师父是鬼谷门中之人,夫君何德何能,承蒙师父太爱,居然能拜入鬼谷门下,我……我实在是太欢喜了,师父,我再给您磕头了。”说到这里,玉儿当真又跪了下来,给三绝磕头。
三绝微微一笑,道:“姑娘倒也伶牙俐齿。只不过,这为难的地方,我还没有说呢。我且问你,我现在带他走,少则五年,多则十年,都见不到他一面。你可愿意?”
秦大宝大吃一惊,道:“竟要这么久?”
三绝冷冷一哼,道:“我鬼谷门下,便是学得一点皮毛,便可建功立业,封万户侯。若要竟学,便不是三年五载就可以学全了的。若非是天不假年,阳寿将尽,我自当择一僻静之处,仔细觅得一二良才,悉心教导,尽授所学,方不愧对我鬼谷一门历代祖师。可奈何我大限将至,你的资质勉强合格,我这才选了你。”
三人一听,又是一惊。玉儿道:“师父,你刚所言,又是何意?你博古通今,又正当壮年,何以说大限将至呢?”
三绝一声长叹,看着秦大宝道:“其中缘由,你们就不必知道了。阴阳术数,本也是我们鬼谷一门的绝学,我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阳寿呢?我仔细推演过了,老天爷只给我了十年阳寿,唉,天不假年,老天弃我!我现在也只希望能够找个天资出众之人,能够继承我之所学,不至于让我鬼谷一脉就此断绝。”
玉儿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便如师父所言,只带我相公去吧。学业之事,就劳师父费心了。我自当学乐羊之妻,操持家务,待相公学成归来。”
张确也道:“同年且去吧。家里的事情,我只当照应。”
秦大宝点了点头,道:“只是娇娇的事情该如何办?我已经答应了屠夫,说好了年底就成亲的。”
玉儿笑道:“相公放心吧,这件事我自会处理好的。”说完,便走到床边,翻出来一些碎银来,道:“前日赎身,银钱已经全部花完,现在只有这些了,你且带上,兴许用得着。”说着,便将手中的碎银塞到秦大宝的手中,然后又从头上拔出最后一个还值点儿钱的银簪来,一并给了秦大宝。
秦大宝接过,便又将一些事情给两人嘱咐了一遍,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无非是欠一些街坊邻里油米钱而已。当然,关于屠娇娇的事情,他自然少不得嘱托一下,若是她不能等自己,大可以找个人家。
他这边交代妥当,就听到三绝道:“既然如此,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就走吧。”